2022年6月20日星期一

加州理工學院與我

Caltech logo

  • 在南加州杉磯的北邊,Mount Wilson 的山腳下有一個美麗的小城,帕薩迪納市(Pasadena)。這裡有一個舉世聞名的學校,加州理工學院(California Institutte of Technology, Caltech)。它就坐落在市中心附近的住宅區內,面積不大,學生很少,但在各個領域都是世界頂尖。我在這裡渡過了難忘的五年時間。它與我們家有不解之緣,家裡的四個成員包括我太太,我妹妹,我女兒和我,都畢業於此。它在一般人眼中或許就是一所著名的學校,對我們而言它像一個家,一個小而溫馨的地方。在這裡我開始了我的學術生涯,還在這裡學到做學問的態度和對真理的熱愛。 


加州理工學院最著名的是他的自然科學及航太工程。除了校本部外,附近還有幾個舉世聞名的附屬機構,包括噴射推進實驗室(Jet Propulsion Laboratory, JPL), 地震實驗室(Seismo Lab), Mount Palomar Observatory. JPL 是美國太空研究中心,所有星際探測衛星計畫都是由它主導。它的經費主要來自美國太空總署,它的規模比學校本身還大。Mount Palomar Observatory 擁有世界最大的光學望遠鏡,在學校北邊的 Mount Wilson Observatory 是近代天文觀測最重要的基地。至於地震實驗室,是美國地震研究中心,地震的Richter scale 就是加州理工學院教授 Richter 發明的

大學部及研究所男女生比例

加州理工學院是一個小學校,學生人數只有麻省理工學院的五分之一,哈佛大學的十分之一。它雖然以理工為主,但女生人數頗高。目前在大學部有
44.7%是女生,在研究所也有三分之一是女生。不過早期它是一個以男生為主的學校,一直到1971年才有第一個女生從大學部畢業。它也是這些名校當中最年輕的一個。但在學術成就上郤不輸給他們。自從加州理工學院正式成立以來已有一百年,在這一個世紀裡,它在學術界的領先地位一直屹立不搖。在最新的美國大學排名裡,物理排名第三,化學及化工第一,地球科學第一,生物科學第四,航空及航太第一。


我讀大學的時候就對天文很有興趣,當兵的時候受室友劉康克(清華大學畢業,中央大學教授,已於數年前過世)影響,對地球物理產生興趣,於是就想將來深造時進入這個領域,在選擇要出國留學的地方時,就特別注意到加州理工學院的行星科學系(planetary science)。那時候太空探測正是最火熱的時候,Caltech 正是這方面的研究重鎮,於是我就選擇了這裡攻讀博士


我是1973年出國的,與我同時進 Caltech 的還有大學同班同學,葉伯琦和許裕柏,另外還有低一屆的廖榮隆和清華畢業的潘迪生。我和葉、許和潘住同一棟宿舍,Braun house. 這棟宿舍大概住了二三十人,都是單人房,會有人定時打掃,每週可以換床單毛巾等等。地下室有廚房,洗衣機。我們四人的 initial 裡都有 P,號稱 4P. 我們合買了一個老爺車,一起搭伙吃飯,同一宿舍還有其他中國同學,大家都相處得非常愉快

我進 Caltech 的時候校長是 Harold Brown. 他是一個少年得志的天才, 17歲大學畢業, 21歲物理博士, 32歲做到 Livermore National Lab Director, 38歲做美國空軍部長,42歲當上加州理工學院校長。在我畢業前一年,他又被卡特總統任命為國防部長。他這種資歷,很少人能比得上。我剛進學校的時候,他請所有新進的研究生到他家(院子)吃飯。學校小就有這種好處,像個大家庭一樣,大家都可齊聚一堂

 我一進學校,系裡面就為我安排了一位 指導教授(Advisor), Prof. Peter Goldreich. 我做他的研究助理,他負責指導及協助我的研究及生活。Goldreich 很年輕但在天文和行星科學領域已經鼎鼎大名,他做理論天文學的研究,我就和他一同研究,每星期聚會討論一次,我們研究的題目是太陽系中小游星群(asteroid belt) 的結構及運動。這是一個多體運動的問題,我們用到旋臂銀河系(spiral galaxy)的模型來建構我們的理論。我把所知道的所有力學及數學的技巧都用上了,我和老師一起計算,每星期再一起核對計算的結果並討論下一步該怎麼做,這其實跟我心中所想像的天文不太一樣,我以為天文應該到天文台用望遠鏡看星星,結果整天在紙上做計算,雖然我做得還不錯,但逐漸失去了熱情。於是我就想轉換跑道,選一個比較實際的領域。我對 Goldreich 講了我的想法,他非常理解就說,你可以轉到應用物理系,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轉,他說沒問題,我來幫你,他當着我的面就打了個電話給應用物理系主任,在電話裡說了一堆我的好話,就這樣幾分鐘,我就轉到了應用物理系。Prof. Goldreich 絲毫沒有因為我想離開而不高興,不僅如此,還幫了我一個大忙


1970年代是太空探測的黃金時代,1969年人類第一次登上月球, 1971年水手9號太空船(Marina 9)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繞行其他星球,火星,的人造衛星。1973 Pioneer 10 第一次近距離飛行經過木星。Caltech JPL 在這些計劃中均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。1973年第一次國際火星大會就在 Caltech 舉行,我們每一個Planetary science的學生都要幫忙,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大型國際會議,而且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火星大會,看到一大推的火星照片,讓我大開眼界。我記得著名的 Carl Sagan 教授坐在會場的第一排,不管誰演講,他都要做一些comment, 及問一些問題。真的是大牌中的大牌


我在轉入應用物理系後,Amnon Yariv 成了我的指導教授,他和Goldreich 一樣都是猶太人,不過 Yariv 不僅是猶太人還是以色列人。他曾參加過以色列獨立戰爭,非常愛國,他有很多以色列學生,及以色列的訪問學者。他的中國學生也多,至於美國學生,也是猶太人,有一位頭戴小帽,爸爸是猶太教的拉比。Yariv 教授給學生很大自由,他不太過問你的研究,也不會與學生定期開會,通常都是我們研究有了成果,再去向他報告。其實我覺得這種帶學生的方式非常好,他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研究環境,有一流的學者與學生。我們在這裡可以充份發揮我們的潛力。 Yariv 的名氣很大,他的研究領域在雷射物理與應用,我做的是半導體雷射,那時候這方面才剛起步不久,所以我親身參與並見証到半導體雷射的發展。現在半導體雷射的應用已經無所不在, Yariv 研究群在這方面所做的供獻非常大

 

我們實驗室以光學研究為主,半導體方面的設備較缺乏,不過窮則變變則通,我們會自己想辦法克服困難。比方說我們沒有微影曝光機,我們就改裝了一個顯微鏡作為曝光機,我沒光罩,我就用紅膠帶貼在顯微鏡的載玻片上作為光罩,即使如此克難,我仍然做出世界上最好的半導體雷射。我做實驗非常認真,天不怕地不怕,什麼都敢做。我穿的褲子經常被所用的化學藥品燒了好多洞。我的研究做得很好,我做出了世界上第一個積體光學元件,並申請了專利。在學期間共發表了12篇論文,在我將畢業那年參加了一個半導體雷射方面的國際會議,我被邀請做一個 panel discussion 的與談人,整個 panel 大概有七八個人,每個都是知名的學者,只有我還是學生。在擠滿聽眾的演講廳裡,我在台上侃侃而談,著實出了不少風頭

 

在加州理工學院的五年時間裡,除了學業外最大的收穫是認識了我的太太,吳秀錦。她清華物理系畢業,比我晚一年進 Caltech, 學的是原子核物理。我們同時於1978年畢業。她的實驗室有加速器,比我的實驗室大多了。她的實驗有輻射,每次做實驗都要堆鉛磚,我常去幫她堆,非常的重。實驗所需的時間很長,有時候要幾天幾夜。我們在1976年暑假回台灣結婚。婚後我們就搬出了學校的單人宿舍,住進專為結婚學生所預備的宿舍。秀錦後來回國成為清華大學物理系教授,已於十多年前過世,她的故事在我另外一篇文章,永不凋謝的玫瑰,中有仔細描述。(註) 1978年我與秀錦同時博士畢業,那年我29歲,秀錦才25

 

Caltech 學校很小,同學之間,甚至與教職員都很容易建立起很好的感情。要辦什麼事情,沒有官僚,很有人情味。學校給學生很多自由,培養學生的責任心與榮譽感。我們去圖書館借書,不必經過圖書館員,拿了書填了單子就走,沒人管你。學校有榮譽制度,大部分考試是拿回家考,老師發下考卷,告訴你考多久,可不可以看書,你就回去自己考,他不怕你作弊,久而久之,學生自然養成不作弊的榮譽感。我們學生都有學校的Master key. 半個校園建築物我們都可以隨時進出,學校信任我們,我們就培養出責任感

 

學校裡有許多演講,常常會碰到大師,比方說我聽過 Linus Pauling, Murray Gelmann. Hans Bethe, Steve Hawking, Julian Schwinger 等的演講,每個月有一次在大禮堂是對外公開的演講,有很多學校以外的聽眾來參加,很多人衣著正式,好像來參加晚會一樣

密立根圖書館

學校裡面有2棟標誌性的建築物,圖書館和大禮堂。密立根圖書館,是學校最高的建築物,在學校正中央,密立根 1923年因測量電子的基本電荷獲諾貝爾獎,是 Caltech 第一位諾貝爾獎得主。他是 Caltech 第一任也是在位最久的校長。他將 Caltech 從一個不起眼的學校轉型為一個世界第一流的大學。不過最近學校董事會通過把他的名字從學校所有建築物中除去,原因是他曾經參與過人類優生學運動,這個運動是在1930年代對一些下層階級人士的歧視,在今天的角度來看是反人權的。其實這已經是幾十年前的舊事,不過在今天這種人權高漲的政治氛圍下,許多人就被搬出來算舊帳。我個人認為學校大可不必為歷史上的一個污l點而抹煞密立根對學校的貢獻

 

Beckman auditorium

另外一個知名的建築物是 Beckman auditorium. 這是學校的大禮堂, 白色圓形,蓋的美輪美奐。Beckman 畢業於 Caltech, 1930年代是化學系的教授,他發明了許多化學實驗儀器,包括最著名的 PH meter. 後來開公司成為很成功的企業家。這棟建築物就是他捐錢蓋的。每個月一次舉辦的對外公開演講就在這裡舉行,每年的畢業典禮就在它前面的大草坪上舉行

學校裡面的著名學者隨處可見,Feynman 是物理界最有名的教授,Gellman 是 Quark Model 的發明人,他的車牌就印著 QUARK 幾個字,Fowler 是星球核融合反應研究的奠基者,他們都是諾貝爾獎得主,常在校園裡看到。生物系有一個老教授 Max Delbrucj, 他是1969年諾貝爾醫學獎得主,有一陣子常到我們實驗室來做實驗,那時他已名滿天下而且年過70,一個人晚上到我們實驗室用雷射做實驗,這種熱衷於研究孜孜不倦的精神實在令人欽佩,在研究告一段落後,他為我們做了一個演講,完全用物理來解釋他所觀察到的生物現象。他其實早年在歐洲學理論物理,是 Max Born 的學生。在 1930年代轉而研究生物,是現代分子生物學的鼻祖。在我畢業時他受邀演講,有一句話我終身難忘,他說從事科學研究最重要的就是“誠實“,如果不誠實你就不夠資格做一個科學家

我在 Caltech 上過課的老師都教的很好,我的指導教授 Yariv 上課時就用他自己寫的書 Quantum Electronics. 這本書在台灣那時有盜版,有個台灣來的學長送了他一本,他上課時就拿著這本來上課。他說這本比較小比較輕,攜帶方便,他根本不在意這是盜版的。教我們量子力學的是 Jon Mathews. 他曾與另一位教授 Robert Walker 和寫過一本非常著名的 Mathematical Methods of Physics. Mathews 是一位名師,教得好而且認真負責。他平常喜歡帆船運動,常邀學生週末和他一起去開船,很不幸的在我畢業後第二年,他和太太在做環球帆船冒險時在南非外海遇風浪而葬身海底。

 

1978年博士畢業照

我畢業的時候,有五個地方都想聘我,分別是Bell labs, IBM, Lincoln labs, Hughes, Rockwell. 其實那時候美國不太景氣,但我研究做得不錯,所以這些頂尖的研究機構都想找我去。最後我選擇了 Bell labs. 不過過了半年,我們又搬回 Pasadena. 我去 Rockwell science center 工作,秀錦則又回到 Caltech 做博士後

畢業後的第二年,我妹妹進了Caltech. 她畢業於台大電機系,念的是 Computer science. 她在學校旁邊租房子,我常去他家。我是基督徒,參加的教會,培城國語浸信會,就在學校旁邊。那裡有一些Caltech 的學生,我與他們都熟。所以我繞了一圈又回到 Caltech 的勢力範圍,常常就在學校及附近活動

Caltech 的校園不大,四圍都是住宅區,沒有像一般大學附近的商業區。學生人數很少,我在1973年入學的時候,大學部跟研究所大約各有750人,總共1500人,即使在將近五十年後的今天,學生總人數也不過才大約 2400人。它具有全國最低的 生師比(Student to faculty ratio3:1. 相比於台大的15:1 要好太多了。它曾出過 46 個諾貝爾獎得主。這個數字雖然不是最多,但從學校的規模來看,它絕對是密度最高的。我的兩個指導教授,Peter Goldreich Amnon Yariv, 都是美國最高科學獎章 National Medal of Science 或總統奬的得主。 Caltech 的研究生都是讀博士的,沒有人只去讀碩士,根本沒有碩士的 Program。那裡很少學生的社團活動,學術氣氛濃厚,是讀書研究的理想場所。那時候除了實驗室,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圖書館,一坐就是半天,和我研究有關的學術論文,我幾乎全都看過

1985年小妹畢業照, 前面右邊是我女兒, 她十幾年後也畢業於此

1985
年我妹妹博士畢業,我們一家去參加畢業典禮。在典禮中碰到一個墨西哥婦人,他向我打招呼,問我以前是不是住在 Braun house. 原來她以前是打掃研究生宿舍的清潔工。那時候我已搬離那種宿舍10年,她居然記得我,真是不可思議。由此可見,Caltech 就像個家一樣,大家都像家人彼此熟識彼此關心。典禮上我們家與妹妹和她兒子合照,女兒才三歲,站在最前面,沒想到十幾年後她也同樣畢業於此。


1986年底我回國到交大任教,從此搬離住了13年的 Pasadena. 我在這裡完成學業, 成了家,兩個小孩也在這裡出生,對這裡充滿感情。我們再一次與  Caltech 結緣就要到1999年了。女兒高中畢業,申請到 Caltech。這時候我們已經住到北加州,不過好在妹妹一直住在 Caltech 附近,可以就近照顧。


大學部的學生宿舍與研究生宿舍很不一樣,裡面亂的不得了。我第一眼看到時l吃了一驚,每個房間都被學生弄得亂七八糟,不過女兒住進去後非常喜歡,一住四年都是同一棟宿舍。大學剛開始不分科系,大家修的課都一樣,他們的基礎課程非常紮實,每個人都必須唸兩年物理和數學,到二年級女兒選擇應用物理為她的 Major,和我當年的 major 一樣。他們課業非常繁重,常常念書寫作業要到半夜兩三點。這裡的學生個個都是來自各高中頂尖的學生,他們畢業後絕大部分都選擇繼續攻讀研究所

女兒喜歡運動,是學校的籃球校隊隊長。不過 Caltech 的運動並不強,沒有因有運動天賦而入學的學生。他們比賽的對手都是一些二三流的小學校。比賽的結果也是輸多贏少,每年最重要的比賽是遠征 MIT. 不過也絕大部分以輸球告終

女兒的畢業照, 我們四個都是 Caltech 畢業生

女兒在
2003年畢業,我們一家去參加畢業典禮。在典禮的前一天校長請所有畢業生和家長晚餐。這就是小學校的好處,所有家長都可以齊聚一堂,那一天我們家四個 Caltech 畢業生全都出席。那天晚上我對校長說起我們有四個 Caltech 校友,他聽了也很訝異。這一次是我第三次參加 Caltech 畢業典禮了。 第一次女兒還沒出生,第二次她三歲,這次輪到她畢業了,女兒畢業後到康乃爾大學繼續深造,數年後獲物理博士學位

我妹妹畢業後在 JPL 工作,仍然算 Caltech 的一員,後來她女婿也曾在 Caltech 做過 postdoc. 我算了一下我們家在 Caltech 做學生及 postdoc 總共長達25年。我不知道這有沒有破加州理工學院的紀錄


Caltech 出了很多由台灣去的傑出的校友,我就舉兩個與我同時且認識的例子,李羅權,高我三屆,太空物理專家,曾任國科會主委與中央大學校長。李立,建中畢業,於 Caltech 獲理論物理博士,畢業後改習金融,成為非常成功的企業家及投資者。他曾多年擔任 Caltech 董事會主席。他曾捐款五百萬美金給交大成立李立台陽基金會,從事通訊方面的研發。Caltech 校友回台灣工作的也有不少。與我同在交大電子工程系任教的王毓駒是年輕輩的佼佼者。他在交大教了幾年後創業,從事相陣列雷達的研發及製造,他技術先進,台灣獨步,現在已經很具規模


我從加州理工學院畢業已經有40多年,那麼多年過去了,學校沒有太多的改變,他仍是那麼小小的,仍是以理工為主的學校。這一點與台灣許多學校不同,我是台大畢業的,在清華住了20多年,在交大教了三十年,這三所大學的變化就遠比加州理工學院來得大。台灣的學校都想擴充,增加科系,增加學生人數,蓋新房子,擴大校區規模,甚至與他校合併。做什麼規劃都以大為前提,好像大就是好。台灣的學校非常在意自己的排名及發表論文的數量。加州理工學院從來不會強調這些東西,但它卻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學校。加州理工學院的校訓是,The truth shall make you free. (真理必叫你得以自由)他不會講治國平天下這種大道理,他強調的是追求真理。他小而美,他不只是教你成為一個有用的人,更重要的是教你成為一個熱愛真理的科學家

 

註: 請參閱本部落格中, 永不凋謝的玫瑰https://cplee2020.blogspot.com/search/label/%E6%B0%B8%E4%B8%8D%E5%87%8B%E8%AC%9D%E7%9A%84%E7%8E%AB%E7%91%B0

加州理工學院成立的故事https://cplee2020.blogspot.com/search/label/%E5%8A%A0%E5%B7%9E%E7%90%86%E5%B7%A5%E5%AD%B8%E9%99%A2%E6%88%90%E7%AB%8B%E7%9A%84%E6%95%85%E4%BA%8B